南哲思享殷曼楟视觉第二自然的视知觉考 [复制链接]

摘要：一定图式的图像会建构貌似自然的知觉模式，后者看似就像视觉的第二自然。解释该现象，仅仅依靠符号惯例论的文化建构模式并不充分。因为视觉第二自然所暗示的视觉无意识无法完全凭借惯例的强制建构而实现。视觉识别能力是特定观看方式即图像辨识模式得以建构的基础。对此，洛佩斯的“面识别”理论提供了启发性思路。他解释了在不了解惯例的情况下，人们何以凭借视觉识别能力就能多样化地理解不同图像系统。识别的动态性令观看者可以跟随不同语境下的图像系统自发地建立其图像辨识模式。这样，视觉识别能力应理解为综合了语境因素与识别自主性的图像辨识模式。

关键词：视觉第二自然；视觉识别能力；图像系统

在我们当下的视觉研究中，从视觉性角度来考察视觉的性质已经成为惯常路径之一，这进而形成了有关我们观看方式形塑的社会学理解。在很多场合，我们对“视觉”行为的表述往往可理解为一种视觉性的实现。不过这种措辞与其说深入呈现了视觉的特殊性质，不如说简化了视觉与视觉性的内在关系，并进而削弱了我们综合地思考“视觉社会化”的意识。简要而言，所谓视觉社会化，其实应理解为两个层面的过程：一种是先知后看的观看行为，即世界图式或概念的先在框架规定了我们对所见对象的筛选与认知；另一种则是注意到文化系统在生理层面重构视觉感知的影响，笔者称之为视觉作为第二自然的重塑。尽管我们以往的考察往往将这两个层面混同讨论，但本文则想通过分析美学家多米尼克·洛佩斯（DominicLopes）的视知觉“面识别”（aspectrecognition）原理来重点思考第二层面的问题。借此，我们可以了解视觉辨识特定图像模式的生理生成机制，而不再停留在观看依照某种规定性解码视觉世界这一层面。

一、视觉作为第二自然的疑问

20多年来，尽管视觉与视觉性我们已广为熟知。但学者对于这两个概念的内在关联多少有些含糊其词。福斯特在年提出这两个概念时曾试图加以辨析，一方面他把视觉归于身体性，而把视觉性归于社会事实；但他同时也指出，“视觉也是社会的和历史的，而视觉性则包含了身体和精神”。视觉的复杂性就在于视觉社会化过程。每个视觉*体都在试图“让它的各种社会视觉性成为一种基本的视觉，或者说按视力自然等级去安排它们”。不过视觉社会化究竟是怎样的过程？回到让福斯特做出上述判断的那一理论情境，我们可以看到对视觉社会化的理解其实是两种过程的不同结果。如果说视觉性是某种外在于视网膜的、需要解码的社会话语系统（诺曼·布列逊语），那么它有两种途径可以作用于视觉。第一种是马丁·杰所说的笛卡儿透视主义，或是乔纳森·克拉里所称的暗箱技术下的视觉模式。在这种模式下，观看者与其说是依据眼睛，不如说是依据先在的几何光学法则来认识世界，我们可以将之概括为一种先知后看模式。在世界与视网膜之间形构着话语系统，我们的意识遵循它才能将所见资料纳入一个可理解的意义系统，其代表性研究就是斯图尔特·霍尔的表征理论、纳尔逊·古德曼的艺术语言理论等。第二种模式是克拉里所称的欧洲19世纪出现的主观视觉。这种模式注意到生理学层面人类双眼的视觉能力，承认人体感知能够主动地自发调整来看待外在世界。此模式下的视觉社会化因此是通过规范观察者的外在环境与视觉过程来影响主体所获得的视觉经验。可以说，这既是一个规范主体视觉感知的过程，也是主体可以创造性加入视知觉模式生产的过程。对于以第二种途径而发生的视觉社会化，本文称之为视觉作为第二自然的现象。现今对于该层面的视觉社会化过程，我们其实了解尚未深入，而就此视角所进行的视知觉研究可谓进入了“知觉的革命”的领域。

所谓“知觉的革命”，是20世纪70年代分析美学家诺维兹提出的。该术语触及了视知觉的文化建构性。这包含了图像影响我们知觉世界的两种方式：第一是让观看者发现事物所未曾被注意到的那些方面，这涉及“影响我们知觉到什么”。第二是导致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观看方式，这牵涉“我们知觉的方式”。关键是，这种图像对知觉方式上的影响甚至是无意识的、潜藏的、貌似自然的，这是“一整套的图像以独特的图像风格提供给观看者以重组其知觉环境的一种方式”。严格说来，诺维兹这里所揭示的是当图像图式与双眼碰撞时所引发的根本影响，即重构我们的视知觉。视知觉在他这里得到了彻底的文化主义祛魅。如果说诺维兹对视知觉的解读其实是将视觉视为貌似自然但实为建构的“第二自然”，那么他的观点却同样带来了一个疑问：视知觉为何能潜移默化地甚至无意识地被改造，并被惯例化地运用？人们对某种视觉规定的一致同意乃至惯例化重复实践的视觉行为能否达到此效果？甚至于，一种视知觉模式何以能被挑选出来并被无意识运用？这样，视觉作为第二自然所引发的疑问便开启了对视知觉自身机制的追问。

就该问题而言，分析美学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逐渐深入的图像再现研究做了大量工作，并在新世纪以来取得了较重要的成果。本文所要讨论的洛佩斯就是其中取得了关键进展的一位。他对视觉识别能力的分析提供了一种解答，其方案揭示出存在着某种视知觉的自然基质与惯例重构的复合作用，这二者共同建构了特定的知觉辨识模式。从对贡布里希错觉说的回应中，洛佩斯的立场已有所呈现。他注意到贡布里希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