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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昆德拉站在怀疑论者和辛辣的幽默一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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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作家米兰·昆德拉生于年4月1日,这个生日似乎注定了他与玩笑和误解的纠缠——他本人对此的注解是:“我出生于4月1日,这在形而上学层面并非毫无影响。”昆德拉的第一本小说《好笑的爱》已经囊括了他之后作品进一步展开的话题,比如重与轻、公共生活与私人生活、人类命运以及可笑的处境。年,他的首部长篇小说《玩笑》一经出版,人们便竞相阅读,几个月内销售了11.7万册,对一个人口不足万的国度来说,这个数字相当可观。《玩笑》通过叙述五个主要人物之间彼此交叉的故事试图说明,无论对于个体还是人类整体而言,人都根本不是自己命运的主人。在年秋天赴巴黎推广自己的书时,昆德拉解释道,《玩笑》既指具体的玩笑,也指历史悲惨可笑的特性。他对人类境况的探索也包括对悲剧与喜剧的分辨,《小说的艺术》提示道,悲剧为人类提供伟大的幻想,带给我们一种慰藉,而喜剧更为残酷,粗暴地向我们揭示出一切都毫无价值。

昆德拉与欢笑的密切关系,在作家菲利普·罗斯年对他的采访里也能得到确认。那时昆德拉刚刚出版新书《笑忘录》,罗斯称昆德拉的书通过幽默或者反讽引起欢笑,当他的人物痛苦,是因为他们碰撞到的世界失去了幽默感。昆德拉回答说,二十岁时他就已经理解了幽默的价值,可以通过人的微笑辨认出谁不是他害怕的人,他对没有幽默感的世界感到恐惧。他也向罗斯抱怨道,小说教育读者将世界当成一个问题来看,这其中包含着智慧与宽容,而人们愚蠢地习惯了极度肯定的社会和给出答案的世界。

这位出生于捷克的作者最终成为了一位颇具国际影响力的作家——年米兰·昆德拉摘得卡夫卡文学奖,此前他获得了耶路撒冷文学奖()、奥地利国家欧洲文学奖()与捷克国家文学奖()。然而,这些荣誉都是在他离开故土之后被授予的。年,昆德拉离开捷克,之后一直在法国生活。对捷克文坛来说,他是一个“背叛者”,即使年“天鹅绒革命”之后,他也并未回归,这在捷克知识分子看来是难以饶恕的,然而他的一生中究竟遭遇了什么,人们却甚少得知。

就像传记《米兰·昆德拉:一种作家人生》译者之一、翻译家许钧说的,昆德拉不喜欢在公众场合露面,不喜欢与读者面对面交流,更不喜欢谈论自己,因此书写昆德拉的传记难度可想而知。而“迎难而上”的传记作者也发现,在私人生活与作品之间画出一条无法逾越的界线,正是昆德拉有意为之。昆德拉说,小说家一旦扮演公众人物的角色,便会给作品造成危险,连他的朋友都没有收到过他的信件,因为他“自我保护得厉害”,不想有任何东西插在他和他的作品之间。昆德拉对私人生活的保护可能出于他过往的经验,“对专制制度下的居民来说,保护私人生活的人先验地可疑,因为他一定有什么东西要隐藏。”他的小说《玩笑》就表达了对私人和公共之间缺失区别的焦虑,小说中人物之一宣称,“新人因其抹去了私人与公共的分离而不同于旧人。”昆德拉不仅反对幻想公私合一的“透明乌托邦”,也反对泄露贩卖私人生活的资本主义世界,从年起就拒绝参加电台节目,从不在电视上出现,甚至用脸上贴橡皮膏作为躲避摄影的手段。他在《不朽》里写道,“什么地方都有拍照的,树丛后躲着一个拍照的。还有装扮成瘸腿乞丐的。到处都有一只眼睛。到处都有一个镜头。”昆德拉所想象的自由与真实的条件并不是透明,而是人可以摆脱他人目光的可能性。

《米兰·昆德拉:一种作家人生》[法]让-多米尼克·布里埃著刘云虹许钧译雅众文化/南京大学出版社年

国内授权引进的首部昆德拉传记《米兰·昆德拉:一种作家人生》日前由南京大学出版社/雅众文化出版,借此机会,界面文化经由出版社授权,摘录了书中谈论米兰·昆德拉悲剧喜剧观的一章,与读者共享。

《玩笑》的写作与出版

临近20世纪60年代,最初几篇短篇小说的写作让昆德拉明白,从此以后自己将成为小说家。的确,直到那时他只写了一些短的文本,但自那时起他力图写出篇幅更长的作品。他必须找到一个能在长度上“支撑到底”的主题。年,他来到俄斯特拉发,那是20世纪50年代初他流亡时待过的矿城。在那里,朋友们向他讲述了一个奇怪的故事:一个年轻女工因为偷墓地里的花送给自己的情人而被逮捕。他写道:“她的形象始终没有离开我,我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年轻女人的命运,对她而言,爱情与肉体是相互分离的世界。”同时,或许因为对这座城市的记忆,他想象了一种情色行为,它的基础不是爱,而是恨。最后,对“国王巡游”的模糊记忆又在他脑海中出现,从孩提时代起,这个摩拉维亚的民间仪式就令他着迷。正是从这些散乱的景象出发,他着手构建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

《玩笑》的情节在两个不同时期展开:第一个是年,布拉格政变结束后不久;第二个是十五年之后,并不确切,小说开头仅有只言片语写道:“就这样,多年以后,我又回到了家。”在对第一时期的描绘中,昆德拉细致入微地展现了捷共掌权的过程,以及实行检举和镇压制度所带来的热情,这样的描写方式使《玩笑》被列入政治书籍一类,也让它的作者出现在持不同政见作家的行列。正如他年所解释的那样,这两点都违背了事实:“这是一部探讨人类价值脆弱性的小说,而不是一部想揭露某种政治制度的小说。小说家的抱负要略大于瞄准某种短暂的政治制度。”

在“布拉格之春”的影响下,对《玩笑》的这一错误认识又被强化,直到年的“天鹅绒革命”及捷克政权再次变更,昆德拉的小说才最终摆脱政治小说的标签。此前,他竭尽全力试图消除误解。年,当该书在捷克和法国都还未出版时,他便赶在前面,向安东宁·J.利姆解释了自己采用的方法:“在我的《玩笑》中……20世纪50年代吸引着我,因为那时,历史带给人们从未有过的经历,并以无法重复的境遇和意想不到的角度表明了这一点,突然,它丰富了我关于人类及其处境的疑惑和观念。”十三年后,同样的问题依然存在,他认为有必要再次明确自己的意图:“我所感兴趣的,不是历史描写,而是形而上的、存在的和人类学的问题……总之,就是由某种具体历史境况的聚光灯所照亮的所谓永恒人类。”

因此,在昆德拉看来,斯大林时期本应揭露出人类经验的诸多新方面。小说家把这种专制与其他专制区分开来。他着重强调了它在意识形态和现实之间设立的具有悖论性的差异。“合乎规定的艺术流派是现实主义。然而,它可能与现实没有任何共同之处。流行的是对青春的崇拜。可我们一切真正的青春都被剥夺了……被当众宣布的只有欢乐,我们却丝毫不敢开玩笑。”从这种对悖论的经验中,昆德拉得出不少教训。正是这一经验让他拒绝谎言并由此形成他的反抒情态度,也让他认为必须破除神秘化,这决定了他对于某些小说主题的选择,尤其在《告别圆舞曲》中:“当今天我听到人们谈论孩子的天真、母爱的无私,谈论繁殖后代的道德责任、初恋的美好时,我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我已经上过课了。

《玩笑》米兰·昆德拉著蔡若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玩笑》是年开始创作,年12月完成的。当时,手稿被送到审查委员会,在那里留存了一年后才被批准原封不动地出版。表面来看,这一处理很温和,但昆德拉认为应将其重新置于时代之中:“在20世纪60年代,早在‘布拉格之春’前,捷克斯洛伐克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和其整个意识形态已经死气沉沉,只是装装门面而已,任何人都不把它们当回事。”此外,该书谈论的是“过去”时代的暴行,如果它涉及当前形势,那么就会有更大的被查禁的风险。

年春,《玩笑》在捷克斯洛伐克出版,同时出版的还有另外两部批判斯大林主义的小说——捷克人路德维克·瓦楚里克的《斧头》和斯洛伐克人拉迪斯拉夫·姆尼亚奇科的《权力的滋味》。《玩笑》一出版,人们便竞相阅读:几个月内销售了十一万七千册,对一个人口不足一千五百万的国家而言,这个数字相当可观。作者年回忆道:“当时我三十八岁,默默无闻。我惊愕地看到,这三部书都是三天内就销售一空。”无论如何,这个想法令人吃惊,要知道,年昆德拉在捷克斯洛伐克已经是非常有名的作家,年和年出版的《好笑的爱》前两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书刚出版,拥护者安东宁·J.利姆便竭力让国外也知晓此书,首先是法国:“年,人们的旅行已经不受限制。我把书装在口袋里,在巴黎把它交给了我的朋友阿拉贡。他不懂捷克语,但我向他解释说《玩笑》是一部伟大的小说,他相信了我。在他的安排下,我们与克洛德·伽利玛共进晚餐。我向他们概述了书的内容,他们十分信服。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昆德拉将成为世界文学中的重要作家。他始终是位与众不同的作家。而且,书写得非常棒。他的捷克语令人赞叹。这门语言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并非如此。他的特征是反讽。他是位讽刺作家,属于哈谢克、恰佩克,甚至卡夫卡的传统。这非常捷克化。这些作家都擅长反讽,但各不相同。任何伟大的文学都是部分反讽性的。”

考虑到将书译为法语所需的时间,《玩笑》计划于年9月在法国出版,商定由阿拉贡撰写序言。然而,8月份,华沙条约组织的军队入侵捷克斯洛伐克。阿拉贡被迫在最后时刻修改他的文章,以便根据各种事件来阐明小说。于是,小说在朝夕之间便声名鹊起,代价却是对作者意图的违背。昆德拉就误解进行了如下解释:“(在捷克斯洛伐克,)文学批评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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